关于《民法典》婚姻编司法解释中婚后父母为子女出资购房问题的探讨

前言

近年来，由于房价高企，子女购房财力有限，往往需要父母的资助，为了子女能够安居乐业，很多父母也是倾其大半生积蓄。父母为子女购房出资的性质以及归属关涉各方切身利益，往往成为社会热点。婚后父母为子女出资购房的问题一直是各方关注的焦点，民法典出台以后，也对该问题做出了新的规定和解释。

背景

2020年12月29日，最高院发布了民法典婚姻编的司法解释一（自2021年1月1日起施行），其中，关于“子女登记结婚前，父母出资购房，视为对自己子女单方的赠与”这一点的规定和之前《婚姻法》司法解释是一致的。

但是，对于子女登记结婚后，父母出资如何认定民法典司法解释一则修改为“有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或约定不明的，推定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与原来《婚姻法》司法解释二规定“该出资应当认定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予，除非父母明确表示只赠与给一方”以及《婚姻法》司法解释三规定，“如果产权只登记在其子女名下，视为对自己子女的单方赠与。”有着明显的差别。也就是说，该司法解释实施后，子女婚后买房，父母出资的，没有约定或约定不明确的，无论是全额出资还是部分出资，无论是登记在一方名下还是双方名下，都优先推定为夫妻共同财产，归夫妻共同共有。

实务案例

原告蒋某与被告王某于2012年结婚，2014年原告蒋某的父亲出资为蒋某和王某购买房屋一套，蒋父缴纳全部首付款，蒋某、王某偿还贷款，房屋登记在原告蒋某名下。2021年4月原告蒋某起诉离婚，被告王某请求将该涉案房屋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予以分割。

在庭审过程中，笔者作为被告一方的代理人提交了该涉案房屋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并且将民法典的相关法条和司法解释向法官予以阐明。原告一方则出具了由原告父亲和母亲共同书写的房屋协议书一份以证明该房屋是由原告父母借蒋某之名为自己购买使用。而我方则对该房产协议的真实性不予认可，此协议只有原告蒋某签名，而被告王某对此一无所知，该协议对被告一方并不产生效力，系原告王某针对此次诉讼特殊引用。最终，法官支持了我方的答辩意见，主持调解，双方达成调解合意，我方获得房屋补偿款60余万元。

法律分析

在本案中，原告父亲的出资是赠与还是借贷无法确定，并且所谓的房屋协议真实性并不能确定，仅凭一纸协议无法确定该房屋所有权归蒋父所有，所以应认定该房屋所有权人仍是原告蒋某。所以蒋某父亲对于该涉案房产的出资属于约定不明确。根据《民法典》婚姻编司法解释一第二十九条，当事人结婚前，父母为双方购置房屋出资的，该出资应当认定为对自己子女个人的赠与，但父母明确表示赠与双方的除外。当事人结婚后，父母为双方购置房屋出资的，依照约定处理；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按照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条第一款第四项规定的原则处理。所以在本案中，蒋某父亲该涉案房屋的出资可以视为对原被告的赠与，该房屋作为夫妻共同财产更为合适。

另外，近期《人民司法》2021年第13期刊登了最高人民法院法官撰写的《<关于适用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若干重点问题的理解与适用》一文，对父母出资购房问题解读如下：

1、删除了婚姻法解释三第7条，对婚姻法解释二第22条第2款进行了重新表述，体现出立法者引导当事人事先约定的意图。

2、关于父母出资是借款还是赠与的问题。在离婚案件中，经常发生一方子女拿着后补的借条，请求法院确认当时父母出资是借款。该文指出，借款还是赠与的问题应当由父母来承担证明责任，法官可以根据日常生活经验法则对证据的真伪和证明力进行判断，也即：大多数情况下父母出资目的是为子女更好生活，并不是想要回这笔钱，因此认定为赠与的可能性更大。

3、关于父母出资赠与给一方还是双方的问题，现行法律规定删除了婚姻法解释三第7条，意即婚后父母出资购房，无论登记在哪一方子女名下，都视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有相反证据除外。

最高院法官的解读也从侧面阐明立法者的本意，该出资是赠与还是借款的认定应该由父母承担证明责任，不能仅凭口头承诺或者所谓的房屋协议认定是借款还是赠与，应当根据实际情况对证据进行研判。若是没有明确的约定，该出资推定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更为合适。但是对于该赠与是赠与给夫妻双方还是赠与一方子女，并未给出详细的解答。笔者认为，该赠与作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更为合适，根据日常生活经验以及中国传统的价值理论，父母为子女出资购房的初衷是为了让子女有更稳定的生活，有更为和睦的夫妻关系，所以推定为对双方的赠与更为合适，更能体现立法者的原意。也能充分体现公平正义原则，对夫妻双方来说更为公平。

笔者认为最高院对该司法解释中“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的“约定”并未做出详细的解释，对于是赠与一方还是双方也没有明确表示。在实务案件中，无论是法官还是律师对于该问题并未达成一致，希望最高院后续出台详尽的解读，以便更好的处理该类案件。

建议

针对上述问题，建议此后婚后父母出资买房，最好由父母、子女和子女的配偶一起签订书面的协议，明确约定父母出资的性质是借款还是赠与。如果是赠与，需约定清楚是只赠与给子女，还是赠与给子女及其配偶。如果是借款，需约定清楚支付方式、利息和还款期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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